萧老爹瞅着她瘦下去的小脸蛋,心疼得不行,只得又把黑熊拎起来:“嗟,就跟那龟儿子没出世时一样一样,非得在秋千上荡着,才能不折腾当娘的。劳驾小军爷再推推。”
那六十花甲发丝斑白实在叫人不忍心推却,将士们只得又排着长队儿挨个走过来。
……都已经荡过好几轮了好吗,那秋千摇来摇去恁个枯燥,不晓得小公子到底觉得哪儿舒坦。但是前头才刚说过要誓死效忠幼主,荡个秋千就反悔哪是人干事。
一提起萧孑,芜姜的情绪又开始落寞。许是太早的年岁怀孕,害喜的反应有些过重,时常一吃就泛呕。将士们都怕她一个倔劲上来不要了孩子,到底将军遗下的小家伙还承担着灭梁的大任呢,当皇帝太累,没人愿意去争抢那个位置。
颜康、大李他们亦在边关随时关注着,各个都呵着捧着小芜姜,生怕出了什么闪失回去没法儿交代。
黑熊为了讨芜姜开心,想了想决定说几句萧孑坏话:“其实……其实吧,将军死了倒也清爽,从前那样口是心非地欺负你,我们一众将士早都看不下去了。如今倒好,他一死,等将来小芜姜你当上了太后,叫他在地底下干眼馋。”
太后,太后个鬼啊。谁要十五六岁当太后了,芜姜唇瓣儿一抿,眼泪没忍住一骨碌掉下来。
☆、『第一零四回』月圆
戒食也应道:“可不是,光那句‘从此就当世上没有花芜姜这个人’就不知道说过几次。我头一回听到他说这个,嗟,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心叹这世上果然什么人都有哈!”
萧韩听得犯糗,真为自个儿子脸红。
“呃,死都死了还提他做甚?来,丫头你吃。”把一勺子百合养心汤给芜姜递去。
那肚子里才两个多月的小骨头也是得了他阎王爹爹的真传,非得在秋千上荡着,才能容芜姜吃进去的东西不吐出来。
咯噔咯噔,一骑骏马入城,在府邸前停下,古铜的宝剑拨开守门兵卫,大步流星走进去。
戒食还在说:“我那时就提醒他,说做人这么绝情小心遭天谴,他还踹我!可好,现在世上先没他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报应。”
他打小被师哥欺负到大,心中怨念极深,总算现在熬到他死了,自然要尽情说个痛快。
“是这个道理。”周围的将士们都在点头颔首,他正待要继续吧啦,怎么忽然觉得脊背一股飕飕冷气。斜眼一瞟,但见一道挺拔英姿立在身后几步外,青天白日遇魂了。吓得一咕噜改口道:“但坏虽坏吧,坏点也有好处,比如阎王不收什么的……嘿,师哥,你几时回来的?”
师哥……?
一众将士乍听之下冒出一头冷汗,顺势看去,登时“啪”地从草堆上站起来:“将……将军?!”
哼,一群墙头草,多少恩爱都是被这群爷儿生生搅和没的。
萧孑斜眼一睨,刚从马背上下来,右胸的伤口还在钝痛,他用手捂了一捂。但见那秋千下芜姜一抹水红裙裳在风中如烟尘苒苒,青丝如缎飘逸,不由在将士们的注目下向她走过去。
芜姜才抿下一口汤,萧韩的勺子还没收起,她闻声转头,那汤水便叮咚一声落去草地上。
时间像是忽然放慢了,静止了。看到萧孑手持胜邪长剑走向自己,那薄唇下抿,五官冷俊如削,墨发用青布扎束,垂散于宽肩之上,如风一般。她以为是幻觉,眨了眨眼睛,问萧韩:“萧爹爹,我可是眼花了?”
萧韩眼巴巴地瞅着儿子,算算快一年了,小子如今的气势依稀已像个帝王样。果然得找个厉害点的丫头管着啊。
他手有些抖,亦喜亦悲道:“没花没花,就是那个惹你茶饭不思的臭小子,小骨头他爹。”
萧孑凝了老头儿一眼,径自走到芜姜身旁:“二十日未见,这就不认得人了?”
芜姜唇角微颤:“你去哪儿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哥哥四处找你都找不见……你不要我了。”
她撇着头,眼睛不看人。纤嫩手指不自觉地抓在绳子上,抠得那么紧。
萧孑俯看着她瘦下去的下巴,一颗心都快叫她疼化了。
凤凰阁天下无路不通,找不到自己才怪,以衍太子那般冷情冷性,只怕根本就是故意任自己听由生死。萧孑暗自腹诽,但也晓得这小辣椒是个醋缸子,现下都快要哭了,哪里还敢在她跟前提蒋鸢。
一双凤目将芜姜上下扫量,但见娇娇娉婷,毫发无损,方才放下心来。长臂环过她的腰肢儿,托进怀里:“受伤了,右肺被刺穿一剑,身上亦多处箭伤,实在不余气力来找你。好容易熬到伤愈,这便快马加鞭赶回来。幸得你无碍。”
熟悉的味道又沁入鼻息,芜姜贪婪地感受着:“把我往马背上一抛,自己一个人就去送死了,下次可不许你擅自决定。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
那声儿也似含着氤氲水汽,从来未曾有这样乖顺过,好似藤缠树般地离不得自己。
萧孑心中溢涌柔情,清削下颌宠溺地蹭了蹭芜姜额头:“不会再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