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根本就没瞒住。但芜姜可不承认,面不改色道:“只是捡回来给阿耶干活的奴隶而已……他身上有一点哥哥的味道。”
她说的是胡语,不确定萧孑听不听得懂,话一说完便回头看他。
萧孑的眼帘微动了动,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
只当姑娘家脸薄,阿娘就也不戳穿,好笑地揉揉她头发:“那就想想明天该怎么回答拓烈吧。那小子给你打了豹子,也没见你舍得留他吃一口饭,他可是喜欢了你有不少年头。”
“……嗯,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想起拓烈,芜姜又烦恼起来,抱起一床被褥叫萧孑随自己走。
萧孑挣扎着站起来,对夫妇二人略微欠了欠身——他对不熟络之人一向冷淡,骨子里天生的疏离。
这是一个朴旧的院子,一应的物事都是素简,夫妇俩看起来也都已经不年轻——他才知道她的日子原来过得这样清贫。
但他此刻已经可以肯定,她是这对胡人收养来的汉女。夫妇俩应该把她护如珍宝,否则她不可能有这样明澈的心境——当然,这些都不能抵挡他对她的觑觎。当某一天,她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国与他的城,他一样要把她带走或是毁灭。
因她的命,原本就是得了他的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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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旁的小矮屋里堆放着杂物,芜姜把被褥放到小床上,又扔过来一套洁净的衣裳:“你就睡在这儿,你可听好了,每日吃的穿的用的我都要记在账上,我不白收留你,你得给我去干活儿!”
咬着珠润的小嘴,没好气,但那两朵少女的红晕却褪不去。
旁人穿过的衣物萧孑可不爱动。兀自悠闲地解着腰间的佩带,勾着嘴角道:“你阿娘把我当成了捡回来的女婿,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嚒?”
身下的被褥干燥而舒适,这是半个多月以来他头一回正经的铺盖。身体的困倦漫天席卷而来,但他得先把她打发开。他的佛珠还在贴身藏着,怕被她瞥见……他还想祛光了“无牵无挂”地睡一长觉。
说着一双凤眸便若有所指地往芜姜的胸前睇了一眼:“可惜你还太小了。”
芜姜顿时想起那日黄昏下,被他禁锢在怀里的小梨儿,羞愤地龇起牙:“无赖,我随时都可以赶走你。”
跺着小碎步出去,呱当一声在门外上了锁。
芜姜把萧孑藏在了草屋里。
拓烈那家伙是个火爆子脾气,他要是知道芜姜带回来个男人,一定会一刀子把萧孑给剁了。
芜姜还怕被妲安看到,妲安一定又会挑着眼梢用那种语气笑话她:“哎,芜姜啊芜姜,你竟然捡了个奴隶当男人?”
又或者说不定会要走更英俊的子肃。妲安从小就喜欢把漂亮的东西都占为己有。但芜姜现在需要圈养一个汉人。
☆、『第九回』伤池
阿耶自萧孑进门起,一晚上都低着头闷不吭声。但是第二天一早还是把豹子在门前草檐下挂上了。
他是族里的兽医,时常要跋涉许多路途走家串户。阿娘大清早送他出门,他走到马厩去牵他的老马,路过草屋旁,忍不住又驻足回头看。
推了推门,被姑娘从门外上闩了——真是没见那丫头对什么东西这样宝贝过。
那被风霜沉淀的脸上不由晕开一抹好笑。
阿娘挡着门,佯作嗔阿耶:“不是不高兴嚒?怎么又想看。”
夫妻二人透过门缝往里瞥,屋内光线昏昏暗暗,晨曦还未清明,那个清俊小子盖着闺女的被褥睡得正酣沉。
阿耶便板着脸“哼”了一声:“就怕不够心诚,伤好了留不住!”
他的目中有年岁历练的老辣与沉着,昨天一眼就刺探出这个小子骨魂里的桀骜,女人跟着他将来必定难逃一番辛苦。
哎,他心里头还是喜欢对芜姜言听计从的拓烈,那孩子自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好放心,力气大、人又能干。他对中原清俊的男儿们可没好感,但奈何姑娘喜欢,姑娘喜欢的他都不忍心掸拂。
“只怕到时想赶也赶不走。你得相信我们姜儿,她降制小伙子天生有一套。”阿娘惯把事儿往明开处想。赶着绵羊出圈子,想到还蒙在鼓里的拓烈,不免又有些怅然。她对那个小子也是真心喜爱,像是亲儿子,但奈何没缘分,姑娘的心一个不小心被偷走了。
……
落雨过后的空气总是透净,世间诸多味道也被放大清明。那放了三天的豹子弥漫出血腥,把流浪的大黄狗吸引在门前踟蹰不走。
“瓯——呜瓯——”
不晓得谁人路过把这一幕看见,愣了一愣,下一秒便像惊天动地一般,一下子往东边跑去。
拓烈正在门前打扫,昨天叫来几个弟兄把帐包的屋顶先修整了。从前一下雨就漏,但那时候自己一个人住,粗糙应付无所谓。现在不一样,小芜姜那样娇,他怕夜里疼她的动静被别人听去,还怕以后她和小宝跟着自己住破房子会委屈。
一想到芜姜清弱的小身板儿,不久以后将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