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软,但是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就搭理她。他还有目的。
萧家自大梁还是个分封诸侯国起便世代忠良,虽然多年前因他少年时的心软,不小心错放过那对母女,导致这些年梁皇对他多有芥蒂。但这些年梁皇的江山几乎都是他带着弟兄们四征五战打下来,他不信他会为了这一次战败就过河拆桥。
这其中必有猫腻,他得弄清楚。但是弄清楚之前,他得先搭上个谁,然后找个安全之处先把伤口养愈。
萧孑挪着僵直的双腿,准备用枯枝把兔子的耳朵勾过来。
此刻大雨渐滂沱,一幕墨色长发将他的侧颜遮掩,可看到那清隽面庞上一双冷长的凤眸在雨中目光郁郁。
落拓又坚忍啊。
果然下一秒便听见“噗”地一声,面前多出来一个小袋:“喂,给你吃。”
脆生生凶巴巴不耐烦,然而那小袋里却分明有暖热的肉香味儿扑鼻。他忍着用手背弹开,冷颜不理。
☆、『第八回』藏龙
芜姜有些气堵,冒着雨来看他这张冷脸是为何故?早知道只当他已被撕成白骨好了。
但又不确定萧孑到底听清了没有,她的听觉一紧张就不太灵敏,忘记刚才说话的声音够不够大声——雨下得这样吵闹。
芜姜就又重复了一遍:“再不吃要被雨水淋湿了,白给你在家里烤好了带来!”
她的音量大声了点儿。
萧孑这才用枯枝把袋子挑起,抬头睇了芜姜一眼:“你不是走了?此刻又冒着大雨寻来做甚么?”
说的是她昨天那句——“梁狗,你再假惺惺我也不会带你离开!”
芜姜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鞭子又扬了起来:“我准备给你收骨头的,不想你命还挺硬。你爱吃不吃,不吃就把袋子还我,我这就走啦。”
“咻——”
“呵,爷这条命还没那么容易死。”萧孑嘲弄地龇了龇牙,一把抓住她的鞭尾,低冷着嗓音道:“……不要总是想打我,我不会次次好脾气。”
他的衣裳被雨水打湿,紧贴在清伟的脊梁上,勾勒出里头年轻而硬朗的肌腱,那是将士多年沙场上练就的精粹。往身后土丘上一靠,见她被呛得小胸脯气鼓鼓的,这才悠悠然地把食袋打开。
是一壶温热的油茶还有一块烤好的肉干,提前用小刀分切成了小块……她对他的仔细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腹中应是早已饥肠辘辘,却吃得不紧不慢。那下颌骨轻蠕,不显山露水的讲究,使他看上去就像出生在矜贵上层人家的公子。
芜姜在马上看,便又看得认真——这个偶然邂逅的落拓中原战俘,他的一言一动,总是让她不由衷地想起太子哥哥,那个对她极尽爱宠的隽雅皇兄。并因此渴望探知他的更多。
芜姜仰着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子肃。”萧孑摇了摇水壶,似乎略微犹豫,又望着雁门关的方向道:“你昨日说的‘叛将萧孑’是甚么意思?”
“他们说当年晋国灭,梁皇因为记恨萧孑把燕姬母女放了,这些年一直压着不给他晋职。那萧孑心怀不满,便假借与逖国七皇子谈判的机会,带着五千旧部叛国降逖了。榷场上的人们都在谈论,听说梁皇正预备悬赏他的人头!”芜姜睨着萧孑刀削玉凿般的颜骨,把昨天听到的消息往严重里狠编,末了又试探道:“莫非你不是他的部下,不是梁国战俘?竟然还要来问我?”
呵,萧孑、萧孑~
不正在她的眼前嚒?
萧孑戏谑地勾了勾嘴角,因听芜姜说到‘燕姬母女’时那般自然、好像与她并无甚么干系,不由认真将她扫量。
他的眸底总是藏着郁郁幽光,像一不小心就把人看进心底。撒了谎的芜姜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你看我做什么?梁狗,我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答,你现下可打算回中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