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漾还是很别扭,那晚和周颂打电话时,跟他说了这事。
他沉吟稍许,跟她说去一趟吧。
男人磁性的语调通过手机听筒放出来,带了些深夜里让人放松的感觉:“免得后悔。”
凌漾直言:“我不会后悔,后悔什么呢?他有什么值得我后悔的。”
周颂不疾不徐:“一辈子那么长,以前相处过的日子也很长,哪怕往后有一分半秒的惋惜,都不好受。”
凌漾抿抿唇瓣,还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再次温柔递来, “哪怕是让自己觉得没有亏欠,也行。”
凌漾沉默。
她觉得自己是个俗人,在这些事情上很固执,很偏见,没有他作为一个从医者的那些豁达通透,别人不说,她一辈子也想不通。
她最后说:“那我去了就没那么快回国了。”
周颂:“没事,我会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养姐姐,不出去乱来的。”
“哼,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周颂握着手机笑,人搁在阳台望着浓浓夜色,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会儿,烟头被风吹开几点猩红的火苗,最后成了灰随风消散。
“想我了?”他问。
凌漾挑眉,悠悠道:“你不想我?完了完了,异地果然会生疏。”
周颂淡定出声:“我爱你呢我怎么不想你。”
“我也……”凌漾忽然急刹住,咬了咬舌头。
周颂低头盯着了会儿手上的烟,笑一笑,虽然没也听全,但效果差不多,都可以,身心很愉悦。
凌漾听到他的笑声了,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应该是春风拂面的,帅气十足的。
所以,她忍不住最后问他一句:“其实,你不怕我去日本吗?”
电话这边的人闻言,沉默地抽了几口烟。
沉吟片刻,他说:“怕,但这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呢?一码事。”她故意道。
周颂也很耐心地陪着她胡说:“一码事,也有轻重缓急,去是肯定得去的,不去也不是说就能和你白头到老。”
“……”凌漾咬了咬唇,安静听着。
周颂:“我还是,愿意慢慢等,对自己有信心。”
凌漾笑了笑。
周颂:“等个十年八年的,年纪也刚刚好,反正姐姐也不急,但是眼下这些事是急事。”
凌漾温柔反问了句:“急事吗,那你呢?你真的不急吗?要是我真去了,越看越烦,越不想谈恋爱了,回来和你分了呢?”
“那就是我命的事了。”
“……”
他笑了笑,“无所谓。”
“无所谓?”
“嗯。和你在一起那天,做了八分永远的准备,两分其他的准备,不是没有想过。”他声音很淡,却很稳,很从容地跨过海岸线波澜不惊地渡来,“我只是有点遗憾,舍不得,但你觉得舒服就行了,你别有压力。”
凌漾眼角一酸,眼眶被一层浅浅的酸涩蔓延,像海浪飘到沙滩上,淹没了脚下。
某一刻她觉得好像没法干干净净从容地抽身而出了,没办法了。
谁能在遇见周颂后再毫无动容地转身呢,那后半生不是也充满遗憾吗……
凌漾低头看着脚下一个人的影子,安静了大约半分钟后,说了一句:“阿颂,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想。”
曝光。
后面凌漾去日本了。
凌逸学本身胃不好, 又有些心脏病,多次入院,这次确实严重了些。
在日本待了半个月, 不知不觉六月份都过去了, 待得凌漾感觉和周颂都一个世纪没见。
后来父亲出院,稳定了些。
凌漾定好了七月十号的机票,但是那天和施吟闲聊她的预产期, 聊着聊着, 说到周颂前几日去看她。
凌漾得了知他八号有休息。
她就改签了机票, 提前两天回来。她不知道他有休息, 问他的时候, 他都让她不用着急, 他最近也忙, 没说他要休息。
凌漾估摸这小子是怕她以为他等很久了, 想她回来呢,就故意不告诉她休息时间。
她提前回也没跟他说,打算给他们家宝贝阿颂一个小惊喜。
下飞机那会儿晚上八点, 机场公路刮着盛大的夏夜晚风,呼哨的声音让人身心都很放空,心无杂念。
凌漾确实一心准备回去给男朋友给惊喜, 毫无其他想法, 她真的, 很想很想他。
但是打车飞回家时, 家里空荡荡的。
凌漾困惑了:大晚上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今天休息吗?又和舍友打球去了?
凌漾打了电话给他。
接通的速度和往常一样, 在电话里喊了声姐姐, 乖一如既往的温柔。
之前因为怕她在忙, 通常都是她抽空了给他打过去的, 所以他今天接了那语气也非常正常,以为她还在日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