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叫我哥哥。沈季泽诱哄道。
哥哥。卢茸一点不别扭,干脆地叫了声。
沈季泽有些高兴,又有些不满足:你不要这样叫哥哥,要像你开始叫爷爷一样叫,拖着拐弯的长音那种,再叫一个听听。
卢茸转头不理他了。
两人站着没说话,听财爷在厨房忙碌,沈季泽回忆开始溺水的事,琢磨起那只小白鹿。
他想问卢茸有没有看见那只鹿,转头却发现他正盯着左前方的大榕树根,神情非常专注,圆眼睛一眨不眨。
你在看什么呢?他好奇问道。
卢茸小声说:我在等蚂蚁打架。
沈季泽也看向那儿,只看见一队蚂蚁匆匆来去,哪有在打架。
卢茸认真地说:你看前面那两只,每次碰头后都会停下来,面朝面的,估计在吵架,等会儿就要打起来。
沈季泽暗笑一声,道:你看错了,他们是在打招呼,每次碰头后,小的那只就会叫一声:哥哥~
他学着卢茸的腔调,拖长了音,最末还拐了个弯儿。
卢茸没做声,只转头瞪了他一眼。
小孩儿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这一瞪也是软软的带着笑。
沈季泽含笑看着那窝蚂蚁,突然就忘记了要问小鹿的事。
两人一直站着,直到财爷做好晚饭摆上了桌才结束。
晚饭是绿豆粥和鸡蛋饼,还有一盘咸菜和腊肉。财爷给他俩一人夹了块瘦腊肉,说:你俩再偷摸下河的话,就一定要挨打,饭都不给吃。
沈季泽咬着腊肉含混地保证:爷爷,我绝对不会单独下河游泳了。
经过今天这么一遭,他心里也着实怕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游泳。
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吃过饭,两人就去看动画片。
中央台播放的动画片沈季泽不爱看,觉得猫啊狗的太幼稚,就有句没句地和卢茸找话说。
卢茸却看得很专心,心思全在电视里,只偶尔嗯嗯啊啊的答应一声。
沈季泽有些无聊,想起水里的那只小鹿,不确定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又想问卢茸。
还没开口,动画片就响起了片尾曲,本来端坐着的卢茸腾地跳起身,和里面的猫狗做出一样的动作。
一手捏拳握在胸前,一手高举,面色严肃,煞有介事地跟着唱。
沈季泽顿时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趣。毕竟还是年纪小啊,太幼稚,交流有鸿沟。
好想念肖勇。
晚上九点不到,财爷就让两人洗澡睡觉,沈季泽进了洗浴间,卢茸就在院子边的洗衣台旁,坐在一只大木盆里洗。
沈季泽洗完后出来,发现卢茸还在洗,光着身子坐在木盆里,还和过路的村人打招呼。
卢茸,在洗甲甲呢?
沈季泽知道,甲甲就是泥垢的意思。
我干净呢,没有甲甲,在洗香香。卢茸拿着小毛巾擦肚皮,大声回道。
财爷拿着一块干毛巾出来,嘴里催着:行了行了,水都凉了。
卢茸从水里哗啦一声站起来,就那么平伸着胳膊让财爷擦水。
财爷先给他擦头发,接着擦身体。卢茸身体一晃一晃的,满头湿发支棱着,还有一缕垂下来,搭在额头上。
爷爷,轻点,把我肚子都搓红了。卢茸抱怨道。
财爷放轻了动作:是是是,你最娇气,你比那小嫩葱都要娇气。
我不可就是小嫩葱嘛。
沈季泽看着卢茸又穿上塑料拖鞋,啪嗒啪嗒往屋子跑,突然觉得他就算再娇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小嫩葱嘛,和自己还有肖勇,根本就是不同的物种。
沈季泽进屋时,卢茸穿上了小裤衩,正裹着那条毛巾被,在床上左右滚来滚去。
好好睡,裹被子做什么?小泽哥哥也要睡觉了。财爷呵斥道。
卢茸分出半边毛巾被,看着沈季泽上了床,财爷就要回自己的小房间。
小泽,要关灯吗?
关卧室门前,他握住灯绳犹豫了一秒,昨晚沈季泽受了惊,没准今晚想开着灯睡觉。
关上吧,不然太晃眼了。
卢茸在身旁,有人作伴,沈季泽根本不怕的。
关上灯,卢茸不好意思让沈季泽给自己来一套睡前仪式,摸摸耳朵抓抓背,就翻来翻去地折腾。
沈季泽侧身躺着,盯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又想起了水中的那个画面。
小鹿全身雪白,四蹄却像盛开的火焰,它对着自己踏水而来。
茸茸,你今天从水里拖我上岸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鹿?他问道。
卢茸突然就停下了翻滚,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沈季泽翻过身,轻声说:我给你说一个秘密。
卢茸盯着他,呼吸有点急促,片刻后也轻声道:我不喜欢听秘密。
沈季泽却不管他,自顾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