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就让人伺候着沐浴,然后换上了绣着龙纹的新郎服。
“怎么时辰还不到?”晋鞅踱着步子在殿内转了好几圈,“若是晚了会不会误了吉时。”
“请陛下放心,今日已经清水净道,无关人等更是不能上街,所以不会让您误了吉时的。”胡云旗拱手道,“现在时辰还早,想必皇后娘娘还在梳妆,您若是去得太早,岂不是让顾家困扰。”
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晋鞅心中的焦急顿时缓解了几分,然后道,“你说得很是,是朕想得不妥当了。”
胡云旗笑道:“您的心思臣理解,臣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若不是家里人劝着,恐怕一大早就跑去迎接新娘了。”
晋鞅点头道:“是啊,只恨夜太长。”
有了胡云旗陪着说话,晋鞅总算安静了一会,直到礼部官员在外面说,可以出行时,胡云旗只觉得眼前一花,扭头看去,皇上已经窜了出去。
不是说陛下身子虚弱么,这速度不慢啊。
☆、 城
给顾如玖发髻插上最后一支金簪的不是丫鬟,而是京城的一位全福老太太。老太太已经八十多高龄,手上的皮肤满是皱纹,但仍旧看得出这是一双保养良好的手。
“祝愿新娘子与夫君恩爱和美,情比金坚。”老太太手有些颤抖,但是金簪却紧紧的插好了,她带着慈祥的笑容,摸了摸顾如玖鬓边微微颤抖的飞凤步摇,“姑娘眉目清明,日后是个有福气的。”
顾如玖抿着嘴笑了笑,察觉到这位老人的善意,她低声道谢。
“老生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不少人,经过不少事,自认还有些眼力的。”老太太从婢女端着的托盘中拿起金梳,在顾如玖的额前轻轻一碰,“金玉满堂长命富贵。”
放下金梳,她拿起绣着囍字的红底金纹香包,系在了顾如玖腰间:“鸿运加身,百邪不侵。”
最后她拿了柄如意在顾如玖鞋面轻轻一敲,笑着道:“瑞气千条,子孙满堂。”
做完这一切,立刻有丫鬟上前扶着老太太在旁边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奉点心,没有半点怠慢。
杨氏上前朝老太太福了福:“让老太太受累了。”说完,双手奉上红封。
老太太也不推辞,笑着接过红封:“能为皇后娘娘道福,也是老身的荣幸。不过皇后娘娘是个有泼天福气的贵人,老生便厚颜沾沾这福气了。”
她句句话都很吉利,杨氏非常受用,对她的态度更加热情起来。
顾如玖端坐在镜前,听着母亲与全福老太太交谈,扯着嘴角笑了笑。
突然院子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传来不少人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她的院门外。
她抿了抿嘴角,缓缓站起身,走到了杨氏面前。
杨氏红着眼眶,含笑看着如同花朵般的女儿,柔声道:“今日过后,你便是大丰的皇后,万民之母。我顾家的家训,你可记得?”
“女儿记得,”顾如玖喉头有些哽,“戒骄戒躁,泯躯而济国。休存猜忌之心,休听离间之语。”
“修身而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杨氏走到女儿面前,笑着道,“我的小女儿,总算长大了。”
顾如玖眼中的酸涩几乎要忍不住,她朝杨氏深深一福:“不孝女,向母亲拜别。”
杨氏站着生生受了她这个礼,待她行完礼,才接过全福太太递来的霞帔,缓缓给她盖上。
顾如玖看着眼前的世界变为一片红,屋外那个即将娶走的男人,正在作着一首催妆诗。
“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她闭上眼睛,把盈在眼眶的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
房门开,她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走近,她知道,这是大哥。
大哥身后还有其他人,她的手中多了一条红绫。
“妹妹,我送你出门。”
趴在大哥的背上,她想起了小时候大哥二哥背着她玩耍时的热闹,想起了二偷偷给自己带零嘴回来时的样子,还有父母宠着她护着她的一幕又一幕。
她想回过头再看一眼身后的父母与二哥,却听到身边充当媒人的胡太太小声道:“贵人,这会儿可不能回头。”
是了,按照婚嫁习俗,嫁女出门的时候,是不能回头的。她喉头梗得难受,抱着大哥脖子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顾之瑀的脚步微微一晃,继而小心的背着妹妹,一步步朝停在大门口的三十二抬花轿走去。
走在拐角处时,原本走在前面,握着喜球红绫另一端的晋鞅突然靠近顾如玖,在她耳边小声道:“久久别怕,还有我在。”
顾如玖头微微一动,握紧了手中的红绫。
替顾如玖撑着伞的胡太太差点操碎了一颗心,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新娘子还没出娘家门,就跟新娘子说话,这岂不是坏了规矩?
不过对方是陛下,她也不好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