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就见皇帝脸色红了又红,十分尴尬的模样,不由诧异这奏折上写了什么能让皇帝露出这样的表情。
很快他就知道了,这奏折就是他们刚刚谈论的陆承海送来的,他上奏乞骸骨。
怪不得皇帝尴尬了,对方十分知情知趣的主动提出了致仕,按这封奏折的时间推算,在皇帝没有透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陆承海就已经上了折子。
祁王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先帝刚复辟没多久,陆国公就以年迈卸了兵权,借此向先帝释放出善意,可先帝……
陆承海反应比陆国公那会儿慢了几个月,毕竟皇帝登基还不满一个月,陆家的皇后就因为钱家人间接滑了胎。陆家有所犹豫也是人之常情。
祁王见皇帝涨红了脸,也不知他有没有想到这些,为人臣子总要为君分忧的,于是祁王语重心长的对皇帝道:“陛下早日让皇后娘娘诞下嫡子,也不枉陆将军这一片忠心了。”陆家为了避嫌放权,可最后要是让皇后被别的嫔妃抢了风光,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陆家这是以退为进呢!他们家世代守在边关。哪怕陆承海离开了,便是皇帝过一阵再把陆家老三弄走,可真要陆家人想让边关那五十万兵马做点什么,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了。几代人的经营岂是所拔除就能拔除的,先帝都做不到的事,当今……
祁王并不觉自己这个侄儿有这本事。眼下陆家退了一步,还是在外人看来不小的一步,若是皇帝日后‘恩将仇报’,势必要冷了一些人的忠心。当年先帝的人心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失去的。
皇帝忙不迭点头。
在祁王离开后,被愧意笼罩的皇帝就命人去库房挑了一些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送到坤宁宫。之后更是不时有赏赐下来,皇帝还连续宿在坤宁宫。看的后宫嫔妃一颗心都泡在了醋缸里,连斗志都生不出来了,地位,家世,美貌和宠爱,哪哪都比不上,怎么斗啊!
除此之外,皇帝又下令太医院好生调养陆静怡的身体,目的显而易见。
这一日,孙御医来坤宁宫请过平安脉后,正要告辞。
“本宫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陆静怡沉声问孙御医,目光压迫。
孙御医忍不住低了低头避开,恭恭敬敬道:“娘娘凤体康泰。”
陆静怡垂了眼,开门见山:“那本宫何时能有喜?”离上一次流产,已经过去半年了。
孙御医登时说不出话来了,在后宫多年,类似的话孙御医不知道听了多少去。可他也不知道啊,要是有毛病他还能对症下药,问题是,都健康的很,可就是怀不上。
他能有什么办法!
“娘娘放宽心,也许小皇子就来了。”孙御医说着几十年来一成不变的安慰之词。
陆静怡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皱出一道浅浅的褶子,冷不丁的她问:“卫国公府的小公子情况到底如何”
整个太医院几乎都往卫国公府走了一遭,擅长儿科的梁御医更是至今还被扣在卫国公府里头,也是幸好皇宫里目前还没有皇子皇女,用不着他。前两日梁御医还专程回了太医院一次,向大家讨教。医术一道不管是哪一科都有相通之处。
孙御医顿了才道:“小公子身子有些虚弱,还得仔细调养一阵。”
陆静怡目光在他脸上盘旋:“本宫听说他的情况不大好,本宫不是卫国公夫人,孙御医不必向本宫隐瞒实情。说来那还是本宫的表弟,生产那天,本宫也在产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不免挂心。”
孙御医犹豫了下开口:“小公子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便是长大了,怕也是体弱多病的。”这话,一众御医都没敢跟凌阁老说的太明白,不过想来以他精明,肯定心里有数。说白了,也就是瞒着凌夫人罢了。
“你怎么这般糊涂,皇后要是诞下嫡子,还有你什么事儿?”钱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皇帝。这一阵皇帝都歇在坤宁宫,又是赏赐补品,又是传御医的,可不就是为了生嫡子。
钱太后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气得好一阵没睡好觉。可那会儿她担心的还只是陆家的外孙做了太子,钱家还不得被踩进泥里,毕竟两家结了仇。
可宫人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打的钱太后心惊肉跳,头晕目眩。
她以为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做了太后就高枕无忧了。却忘了景泰帝和先帝是怎么死的,都是暴毙在龙椅上的。
只这么一想,钱太后就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哪天陆家又起了不臣之心,想再换一个皇帝怎么办,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女婿做皇帝,外孙做皇帝,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皇帝泥塑木雕似的坐在那儿,似乎是被钱太后的言下之意骇住了。
洛婉兮低头看着半睁着眼的儿子,养了一个月,他还是虚弱的很,小脸白白的,不是他姐姐的那种健康莹润的白,而是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出生时瘦瘦弱弱的女儿,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已是白白嫩嫩,洛婉妤说都快和萱姐儿满月时差不多大了。
对此洛婉兮由衷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