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觉得世界好安静。”袁宁说完,静静地看着栾嘉。
明明袁宁一双眼睛干干净净,澄明如水,没有怜悯,也没有伤怀,栾嘉的心却莫名地颤抖了一下,鼻子也随之发酸。是啊,闹哄哄的,感觉却好安静。他半蹲在袁宁面前,伸手用力抱住袁宁:“宁宁啊,我真想把你抢回家当弟弟。”
袁宁微微一僵,过了一会才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栾嘉的脑袋。
栾嘉的头发短短的,软软的。
栾嘉很快恢复如常,笑嘻嘻地说:“既然你不爱这个,我带你去看书,给你讲故事。”
袁宁乖乖跟在栾嘉身后。
进了栾嘉书房,袁宁注意到桌面上摆着几小包药。栾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说道:“上周有两天我晕乎乎的,还流鼻涕,还以为我染上那个传染病了呢,叫医生过来一看,原来只是感冒。前几天就好了,药扔在这里忘了收。”
袁宁抓住栾嘉的手。
上周他们都去过收容站,也被告知要留在家里观察一周,看看有没有被传染。这段时间里栾嘉一直一个人待在家吗?他和大哥在一起,心里一点都不害怕,栾嘉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发现自己生病以后,栾嘉一定很害怕吧?
袁宁手微微收紧,却不知该怎么安慰栾嘉。
栾嘉感觉自己的手掌被那暖暖的、软软的小手裹着,心仿佛也被人小心地捧在手中。栾嘉不在乎地说:“我早习惯了,没关系的。医生离我们家不远,我一个电话他就过来了,从小到大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好害怕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袁宁不信。有些事是永远不可能习惯了。他就不习惯,他就希望有人陪着自己,生病了有人关心,难过了有人安慰,害怕了有人可以说说话。他踮起脚,张开手抱了抱栾嘉。
袁宁的身高知道栾嘉腰上高一点,胳膊又短又小,抬得高高的,还不能把栾嘉抱住。
栾嘉整颗心都快化了。他顺势把袁宁抱到自己膝上,说:“我越来越妒忌你大哥了。”栾嘉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要听这个吗?”
袁宁点点头。
栾嘉开始给袁宁念故事。
另一边,霍森与章修严的谈话已经进入尾声。
霍森带来的消息,让章修严意识到这条线索可能真的断了。涉及到那种隐秘的枪杀案,想再调查救援队肯定难上加难。
霍森说:“虽然只过去两年,但所有人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按照以前的先例,这些人应该是在做秘密的活体研究——他们要不是做这种研究,那个所谓救援队的负责人也不会被反对者枪杀。如果你弟弟真的是被他们带走的,我想你应该要放弃了。”他从来没见过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
章修严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要放弃的话,我们早在两年前就放弃了,不可能追查到这个救援队上。”
霍森只能说:“那么,祝你好运。”
章修严说:“承你吉言。”他顿了顿,“霍森先生这次到华国来会呆多久?”
“我想我应该会呆到小栾先生成年,”霍森神色沉重,“你知道他抽烟吗?”
章修严有些吃惊。
霍森明白了。人只有在自己心里充满不确定、充满不安的时候才会反复强调某件事,比如栾嘉向他强调章修严是他非常重要的朋友。
但是这个朋友并不是那种会处处关心栾嘉、会主动了解栾嘉的人。
霍森说:“看来你也不知道。小栾先生说,你对他非常重要。”
章修严沉默。
“在小栾先生成年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霍森说,“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同样的,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也能慷慨施援,毕竟要让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改掉他过早染上的恶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好,”章修严说,“需要我的时候尽管联系我。”
两人结束了交谈,章修严起身上楼。栾嘉和袁宁不知什么时候窝到了沙发上,栾嘉抱着袁宁,袁宁则窝在栾嘉怀里,居然都睡着了。冬日的暖阳从窗外照进来,悄然爬上他们的脸颊,让他们的睡颜显得格外沉静。
章修严眉头微拧。
霍森走到书桌前,拿起书桌上那几包药丸,看了看上面写着的日期和用量,也锁紧了眉头。上面的日期也不远,都是上周的,不过已经七零八落,有的一天三次都还在,有的却没了一两次,显然没有定时吃药,忘了就不管了。
章修严也走了过去,拿起一包药。看清日期后,章修严眉头一跳:“上周?”
霍森敏锐地捕捉到章修严语气有异:“有什么不对吗?”
章修严把收容站发生疫情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霍森听完后,定定地看着熟睡的栾嘉。这样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人在吗?凯茜女士,你知道你唯一的儿子被你不顾一切要嫁的丈夫这样对待吗?
霍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