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只需要笼子就可以安度寒冬的猫狗,流浪者的状况更不乐观。很多流浪者精神状况不好,管理起来非常困难,虽然收容站有政府拨款,可随着天气日渐寒冷,收容站捡回来的流浪者越来越多,床位和人手已经不太够了——多亏了寒假期间有不少志愿者过来帮忙。
上前迎接袁宁等人的就是个高大老实的志愿者,他憨憨地笑着,帮忙把棉被搬下车,边走边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们这边申请物资总是很难到位,等棉被发下来冬天可能都过去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古怪的味道。栾嘉还是修严眉头也紧拧着,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比起章修严这洁癖来,他这点不适应还是轻的!
袁宁却定定地看着那些流浪者。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裹着一层有一层的破衣服。那些破衣服都是垃圾堆里捡的,有花花绿绿的老棉袄,有性感妖娆的连衣裙,有破破烂烂的旧校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脏兮兮的,大概都一整年没洗了。他们显然也不洗澡,头发打结成块,看着非常可怕。
更重要的是,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木木的,像是抽离了灵魂,只剩一具躯体行尸走肉般活着。他们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永远呆呆地看着前方,嘴巴动了又动,却一句话都不说。
有情况稍好些的分在其他房间,也都闷不吭声地坐着,志愿者上前开导也没法让他们说出自己的来处,自然也无从遣返。
这些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
可怕的是,袁宁看到他们身上缠绕着那种黑黑的丝线,那丝线在志愿者们坐到床边时试图缠绕到他们手臂上。
袁宁吓了一跳。他听着空气里传来的咳嗽声,不由想起上次花儿们生的病。花儿们会集体生病,人也会吧?那些可恶的黑色丝线如果缠绕到健康的人身上,是不是会让他们生病?
袁宁拉了拉章修严衣角。
章修严看向袁宁。
袁宁说:“冬天来了,容易生病,”他小心翼翼地望着章修严,“大哥,他们是不是有很多人生病了啊?他们看起来很不好。”
章修严眉头拧得更紧,他让齐老师把三个孩子都留在外面,没再继续往里走,而是带着他们转去收容站负责人的办公室。负责人是个丰腴的中年妇人,约莫五十来岁,长得很慈祥,脸上虽然长满皱纹,却一点都不难看。
可袁宁在她身上看到很多很多的黑色丝线。
袁宁心惊肉跳。
还没说话,负责人就先咳嗽起来。她抱歉地看了他们一眼,等咳完了才开口:“我咳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你们不要见怪。”她看向袁宁三人,“你们都是望先小学的孩子们吧?陶先生办的学校,一直都不缺你们这样善良的孩子,我替收容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谢谢你们。”她的声音很柔和,和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章修严说:“你们这边有进行防疫检查吗?”
听到章修严严肃地提问,负责人愣了愣,打量起章修严来。章修严年纪虽小,气势却不容小觑,负责人很快回过神来,苦笑着答道:“早就往上面申请了,可上面没有回应。这也是自然的,这边没有经费,而且又脏又乱,医生们都不愿意过来。”她顿了顿,也很理解医生们不来的理由,“现在刚刚入冬,天气转寒,很多人都生病了,医生们本职工作都忙不完。收容站这边要做防疫检查,恐怕得等医生们忙完这段时间。”
章修严看了眼明显忧心忡忡的袁宁,弯腰把袁宁抱了起来:“我可以想想办法,可以把您这边的电话给我吗?我回头让人联系你。”
袁宁一愣。他什么都没说,大哥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把他担忧的事情都解决了。世上怎么会有大哥这么厉害的人呢?
袁宁搂紧章修严的脖子,心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栾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没眼花吧?章修严居然把袁宁抱了起来!虽然袁宁很可爱,看着也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但袁宁刚才也在收容站里走了一圈,鞋子脏不拉几的,章修严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而且章修严居然管起了这种闲事?
章修严明明最不喜欢麻烦,绝不会主动把麻烦惹上身。
栾嘉觉得世界简直颠覆了。
章修严却没理会栾嘉的震惊,他坐下借用收容站的电话,打给了孙医生。孙医生能当上章家的家庭医生,专业水平自然是非常强的,他在业内有不少朋友,名气也不小,听章修严说明情况之后一口应了下来,答应帮忙组个防疫小组,过来给收容站这边做全面的防疫检查。
负责人听着章修严与孙医生交谈,越发觉得这少年不一般。她亲自送章修严出门,再三向章修严致谢,才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章修严领着袁宁向齐老师告别,带着袁宁回家。
栾嘉死皮赖脸跟着他们回去,理由是家里冷冷清清的,没点人气,想去章家蹭蹭那热闹的气氛。
章修严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赶人。
傍晚快到饭点时,章修严接到了孙医生的电话:“出大 问题了。”孙医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