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侯摆手:“你我父子,不必言谢。”转而又板了脸:“以后不能再无故告假,若让人家周家知道你是个惫懒的,瞧不上你,看你如何自处!”
宋愈连忙保证,日后必勤于差事。
父子又略略闲谈一会儿,泾阳侯见时候不早了,挥手令儿子自去休息。
月色如水,宋愈翻来覆去,已经发生的、未发生的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回现。父亲向来说到做到,既然允了他要去提亲,那么肯定会去提的。周大人会同意的吧?他们无论是看家世还是看才貌,都是天作之合。周大人没理由不同意。
先把她娶进门,日后他好好待她,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他不会再去奢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要和她好好的。
泾阳侯有心让儿子先娶妻,将后院交由宋愈的妻子来管。对绥阳长公主,他并不能完全放心。
他是个行动派,请人打听了周家姑娘,没听说有人品瑕疵或是教养极差,就在隔日委婉向周恕提起了此事。
他想,儿子才貌双全,前途一片大好,他又亲自为儿子求娶,料来周恕会同意。——诚然有些女眷为了亲事明争暗斗,却始终不敌外面男人的一句话。只要周恕同意了,这亲事也就能成了。周夫人无娘家亲族,对儿女婚事上自然无法置喙。而且,宋愈品貌不错,女儿一进门就能做当家太太,周夫人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愿?他隐隐猜测儿子和那个周家姑娘见过面,兴许双方还有些情意。如此一来,就更容易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周恕却明显一愣,继而笑道:“宋老弟亲自提起,原不该拒绝。只是,事关小女婚事,周某一人做不得主,需与内子相商,才能答复。”
泾阳侯点头,虽意外却也理解。或许周恕畏妻不是谣言。他笑道:“也是,婚姻大事,理当慎重才是。”
两人不再谈论此事,改论其他,倒也颇为投契。
晚间周恕回府,与妻子提起此事,询问妻子意见。
杨氏对读书人有天然好感,宋愈又是新科探花,才名远播,她自然印象极佳。但是亲事关系到女儿一生幸福,马虎不得。她反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能说什么?我只怕那宋愈盛名难副。”周恕不愿多说别人坏话,很快将此事略过,又道:“暄儿的亲事,我一个大男人,能知道什么?还是你这做娘的多操心。你之前帮旸儿选的阿玉,不就挺好吗?两人感情也不错……”
“这哪能一样,旸儿跟阿玉是本就有点情意。难道暄儿跟那个周探花也有情不成?”杨氏道,“说来泾阳侯府后院倒简单,她若真进了门,也不用伺候婆婆、太婆婆。但是要管整个侯府,也不知她能不能管的过来。而且,虽没正经婆婆,可那泾阳侯可是有好几个姨娘的……”
她从丈夫的话里听出来丈夫似乎对宋愈不大满意,她自己也担心女儿应付不过来。
夫妻俩细细合计了一会儿,并不能决断。
末了,周恕道:“我叫人打听打听那宋愈的品行,你也私下问问姑娘,看她是个什么想法。”
——今日泾阳侯暗示,他是应儿子的请求求亲,那周暄很有可能见过宋愈。周恕有些头疼,有人想要娶他们娇宠着养大的小姑娘了。
杨氏应下,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毕竟是她自己的亲事,悄悄问她一句也不为过。
次日清早,周暄向母亲请安。
杨氏看着女儿,想到她由一个婴孩长到如今亭亭玉立,已有人上门求娶,忽喜忽悲。不过,终究是记挂着要事,她收起情绪,屏退众人,开口询问。
商议此事
“暄儿,今日泾阳侯透露出与咱们家结亲的意思,你怎么看?”杨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周暄一愣:“泾阳侯?结亲?”这消息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惊愕、费解、害羞、恐惧……多种情绪交织,最终汇成无助和茫然。
杨氏见女儿神色不对,以为她误会了,忙解释道:“你想哪里去了,泾阳侯是为他家公子提亲的。就是那个新科探花宋愈。”
周暄螓首低垂,她自然知道泾阳侯是代子求亲。只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提亲,她内心深处,竟然有些恐慌和排斥。
杨氏轻轻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道:“那个泾阳侯世子,也不知道你是否见过。跟你年貌相当,他家里也简单些……”
杨氏给女儿详细分析了泾阳侯府的现状,甚至连泾阳侯的小妾以及跟他暧昧的绥阳长公主都算了进去。在她看来,宋愈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她唯一担心的是女儿应付不过来。
“娘——”周暄脸颊有淡淡的红晕,直到此刻才是羞意多过恐慌。她摇晃着母亲的手,半撒娇半央求,“娘——”
她希望母亲不要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她在不安什么。
杨氏瞧她一眼,嗔道:“在娘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只管说你的想法就行。成与不成,自有你爹去回他。”
“我……”周暄低着头,少见地用手指绞着衣带,她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