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得这么干脆,丛夏故意道:“还仙子呢,躺在一个妖族床上,也不害臊,我告诉你,药里面,被我下了毒。”
琉双躺好,给自己盖好了被子,说:“你给我下毒,我不会死,你会死,晏潮生也会,你这样做,吃亏的是你。”
丛夏没听懂,为什么自己给她下毒,晏潮生也会死?
床上的仙子,偏头看她,祸水般的眼睛看着她:“他会心疼死。”
丛夏脸都快绿了,这还是那个第一次来,与山主水火不容,坚韧闯弱水的仙子吗?
她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
琉双却十分淡定,她做小仙草时,脸皮不厚,就不会把自己嫁给晏潮生,大胆地恋慕他,如今脸皮不厚,也要不回白追旭残魂。
她至少得装作,在意晏潮生,不许别人觊觎他,他才会陷得更深。
果然,丛夏被她气跑了,换了个人来照顾她。或许,也是监视她。
晏潮生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第二天的傍晚,他才回到妖宫。丛夏连忙告状,把她的话,添油加醋告诉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晏潮生。
“山主,那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擅自揣摩您心意,还说总有一日,会让您为她要死要活。”您能忍?
晏潮生沉默良久,也不知道信没信,什么话都没说,走入殿内。
丛夏望着他背影,很是得意。那个女人铁定完了。
晏潮生回来时,琉双才沐浴过,散着头发,盘着腿,在看晏潮生的书。
是一本游记,里面记载了一名散仙游历不周山所见之景。
文字并不晦涩,相反,趣味横生,琉双注意到,晏潮生在一些地方做了标记,全是风氏地貌。
他在为日后开战做准备,然而能利用到的资源并不多。
晏潮生妖族出生,会自己修炼,还识字,其实已经很了不起。妖族很多小妖都不识字。
“你没走?”晏潮生出声道,“我以为拿了白追旭的魂魄,你会离开。”
琉双认真说:“我答应了留下陪着你,不会食言。”
“白追旭魂魄,你放哪里了?”晏潮生在她周身看了一圈,也没感受到白追旭残魂的气息。
琉双说:“秘密,你呢,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他没有说话。
他总是这样,如果不太想提起的话题,或者又不愿意骗她,就沉默不语,视线会很冷,防止她再问下去。
琉双果然也不问了,见他这么高,突兀立在寝殿里,阴影几乎把她笼罩住,她得仰头和他说话,她往里面挪了挪,问他:“要上来吗?”
窗外风吹着,沙沙作响。
若是日后的晏潮生,桀骜残酷的妖君,必定会躺上来。但眼前的晏潮生不会,少年心性,令他把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看得弥足珍惜。
果然,他说:“不必,我去别的宫殿住。”
琉双没有拆穿他,妖宫早已经住满,这几日来为她送药的小宫婢,絮絮叨叨嘟囔,妖宫早就住不下,新投靠来的妖族,晚上甚至只能睡在屋檐下,另一部分小妖,则开始忙着建立新的宫殿。
连丛夏和伏珩,都是和别人挤着住,整座妖山,最精致最宽敞的,当属晏潮生的住所。怪不得丛夏做梦都想爬上晏潮生的床。
如今这寝宫给了琉双,晏潮生若离开,今晚应该就只有去和伏珩他们挤着住。
琉双悄悄看一眼他,绷住不笑出声。
她确实难以想象那个画面,堂堂未来妖君,和属下睡着大通铺,不说面子,连威严也没了。
她说:“你介意我看你的书吗?”
“随你。”他还在打量她,很想从她脸上看出仇恨的破绽。她真的因为自己把白追旭的残魂给了她,就能重新开始,回到还在空桑的时候,镇妖塔之前?
那个时候赤水翀还没有要杀他,也没有逼他化出元身,她在努力对他好。
她眼里并没有仇恨,清清亮亮的,抬眸疑惑道:“你想和我一起看?”
“不用,你睡吧。”他转身出去。
琉双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远,影子却没有消失,那影子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渐渐离开。
晏潮生没有去伏珩那里。
他出来吹着冷风,好半晌,也不清楚怎么变成了这样,身后是属于他的宫殿,这里是他的领地,他是一座山的山主。
他忙碌完回来,却莫名无处可去。
琉双给他在床边让了个位子,他下意识说了不用。妖族没有妖会像他这样选择。
他不可能去找伏珩,若他真的去了,明日关于山主的传言,会传得风风雨雨,他以后很难服众。
晏潮生干脆拎了自己的长戟,去林子里打坐,这里幽静,也不会有人看见他。这是妖鸟栖息的地方,小妖鸟走过来,歪着头看他,似乎没明白,主人怎么沦落到和它一起住了?
晏潮生修炼了好一会儿,捂住自己的内丹,脸色有些难看。